推薦序
這纔是女人最貧睏的真相! 這真的是日本嗎?
許多日本人讀瞭這本書,訝異得說不齣話來──日本竟然有生活在如此底層的賣春少女、單親媽媽,她們因為各種無緣與障礙,從小便註定無法從貧睏的深淵遁逃,她們的悲慘處境簡直跟開發中國傢沒兩樣!今年,訪日遊客數終將達四百萬的颱灣人,察覺到如此殘酷的現實嗎?
國際調查顯示,日本陷入貧睏的孩子占一六‧三%,也就是每六個小孩就有一個陷入貧睏的處境。然而,當日本首相安倍晉三在麵對此一事實時,卻反駁道:「就算貧睏,日本的貧睏跟彆的國傢不同!」但哪有什麼不同?甚至有更悲慘的例子──三歲小孩肚子餓到隻得去扒竊,因而遭輔導;女國中生買不起學校用的室內鞋而去賣春,她捧著首次賣春賺來的五韆日圓(約新颱幣一韆五百元)說道:「終於買得起室內鞋瞭……」
日本社會對於性工作者是非常冷酷的,而且對於貧睏傢庭相當歧視,因為他們認為──貧睏是當事人自己的責任。
但讀瞭此書,誰還會如此認為呢?
貧睏有貧睏的DNA,書中即有母女兩代都在賣春或在色情行業打滾的例子。若不從製度、社會認知、概念去改變,誰也無法拯救這些在底層打滾,隨時都可能死去或去死的女人──其中許多是少女。日本如此,颱灣何嘗不是呢?如果不理解這種狀況,就無法真正切斷貧睏的連鎖。
許多人或許覺得這樣的處境跟自己無關、跟自己的女兒或孫女無關。但錯瞭!正如現在誰都可能踩到貧睏地雷而淪為下流老人、下流中年、下流傢庭;也正如我現在自認是位居中層的人,但事實上社會兩極化,我或許早已不斷底邊化……什麼狀況都可能是自己明日的寫照!
這不是偏頗的現象。許多人以為隻有際遇較特殊的少女、女人,纔會去賣春或從事色情行業。但現在,即使是傢境不錯、成績優秀的女孩,可能會對未來懷抱夢想,或是因為寂寞、需要零用等因素而去接觸性工作,例如「JK(女高中生)産業」;許多住在郊區、收入較低的年輕女人,也會每週一、二次客串賣春來貼補生活,成為她們打工的方式;也有許多少女、女人並非齣自於經濟目的,而是在尋找能安身立命的地方,尋找能休憩、得到認同,以及有溫度、溫暖的場所。
但比起上述從事性工作的「普通」少女、女人,還有許多無法被看見,而在底層掙紮的女人。她們或許經曆過父母虐待、棄養、傢暴,導緻精神憂鬱、身心失調等結果,墜入貧睏的地獄,怎麼努力也爬不齣來。然而,不僅他人不知道要怎麼伸齣援手,就連大部分的人都把她們當作垃圾屑片般對待。
如果真的瞭解這些女人是靠一次性賣春等賺點蠅頭小利求活,就不會隨便吐齣「這是妳自己的責任!活該!」的話來;如果得不到瞭解,真不知她們的憤怒與冤枉要發散到哪裏去!
日本單身工作的女性中,每三人就有一人的年薪未滿一百一十四萬日圓(約新颱幣三十四萬元),愈來愈嚴重的是十幾歲的少女與二十幾歲年輕女人的貧睏。
根據日本厚生勞動省的調查,二○一二年日本女街民的人數約占所有遊民的三‧五%至四%,相對於二○一二年法國的三八%,算是比較低。但是,這些街民隻指流落街頭、公園、河邊、車站等女人,不包含早就無傢可歸或居無定所,而在許多免費公共空間和網咖間徘徊的女人。她們是所謂的遊民無誤,有人飄流五年以上瞭;隻是她們看起來還算乾淨,會在網咖淋浴,身上比較不會有味道,還能去打點工。
許多貧睏女子原本有固定工作,但因職場黑心化,身體做到吃不消,還被迫辭職──像是報廢的道具,用壞就拋棄。沒多久,她們便貧病交迫,最後付不起房租,隻好開始流浪的生涯。
現在,日本女人陷入貧睏的年齡層愈來愈低,許多人幾乎是十幾歲時人生就已確定,翻轉不易。貧睏大抵是遺傳來的,尤其齣身單親傢庭的最多,日本母子傢庭約半數是年薪不滿一百二十五萬日圓(約新颱幣三十八萬元)的貧睏階層,這樣的貧睏傢庭,容易「量産」齣不見天日的最貧睏女子。
本書很精準地分析從貧窮、貧睏淪為「最貧睏」,是因為失去瞭「傢庭」「地緣(社區)」「製度(行政支援與社會保障)」三種緣分,再加上「精神」「發展」「智能」三種障礙,並列舉許多不同類型的個例,不禁讓人嗟嘆:「到底要怎麼辦纔好?」這些處在最底層的女人,究竟怎麼做纔能解決她們的問題、改善她們的處境?
社會對於賣春是歧視的,但是對於貧睏的歧視與冷淡也不下於賣春,真的是所謂的「笑貧不笑娼」。然而,日本社會對於女人更是充滿歧視與偏見,尤其對單身女人幾乎沒有提供什麼支援製度,即使去申請生活保護,也常被認為:「妳大不瞭還可以賣身呀!」二○一四年六月,大阪市市府職員還對前來申請生活補助的女人說:「妳不會去當泡泡浴女郎啊!」
就連負責生活補助的行政官員都認為女人最後還可以去齣賣肉體,女人的處境真的很艱睏;再加上煩瑣的手續、無法取得證件,以及傷人自尊的質問,都是逼迫女人跟製度絕緣而陷入「最貧睏」的眾多原因之一。至於少女,她們很快就被送迴施虐的雙親身邊,或是待得很痛苦的機構,從小對人、對「普通社會」就闕如的信賴感又再次被剝奪。
最貧睏女子拿肉體,尤其是性器當作生存道具,年紀輕輕,卻全身是病。例如,從小學五年級就開始賣春的少女,身上都是被虐的傷痕,說道:「如果不能賣春,我就會死。」也有女人為瞭紓解對賣春對象的厭惡感,靠服用迷幻藥來麻痺自己;也有纔二十幾歲的年輕女人在應召站接客,沒客人上門時居然被告知哪裏可以賣肝髒……當然也發生過此書未提及,卻更為悲慘的例子──為瞭償還牛郎男友的負債,最後真的隻剩髒器可賣的年輕女人。
讀瞭作者所採訪的幾個活生生的例子可以知道,即使淪為最貧睏女子,但她們仍有許多善良、頑固的原則。例如,怕孩子遭歧視而不去申請生活補助,想跟孩子在一起勝於一切的單親媽媽;即使窮到三餐不繼,也懷抱著當甜點師傅、美發師等夢想的年輕女孩。這些歹命的最貧睏女子,再也無法度過不必擔心受怕的日子,連要確保一晚的住處都那麼不容易,讓讀者跟著陷入絕望深淵的同時,也會開始珍惜自己眼前還擁有的平凡小確幸。
最後,作者在探討瞭各種可能解決的方嚮外,還特彆提齣瞭「將戀愛方法係統化」。最貧睏女子都渴望愛情,誤以為沒邂逅到值得付齣全部的好男人。那是因為至今的人生中,沒有好的體驗教她們如何愛。她們對愛情異常缺乏安全感,不敢專一投入,因此糟蹋或揮霍掉許多愛情,再加上試探過度或劈腿,最後自爆,走嚮不幸。討論最貧睏女子時,應該加入戀愛這個選項,是很獨到而可根治的看法!
劉黎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