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剋雷的橋》
繁體中文版序──迴傢的橋,也是離傢的橋
馬格斯.硃薩剋 寫完《剋雷的橋》一年後再為它寫序,有種迴到傢的感覺。這使得我再一次想起這本書,以及書中角色伴我度過多麼長的一段時間,我想他們應該會和我在一起一輩子吧。當我終於將書完成,眾人說:「你一定很開心。」但事實是,不知怎麼,我有種失去親人的感覺。經過多年掙紮與懷疑,恐懼與努力,和許許多多的快樂,我不禁想,沒瞭剋雷、沒瞭鄧巴傢那些男孩和他們的父母,麥可和潘妮洛普,我該怎麼繼續下去。我也會想念凱莉,她是剋雷最好的朋友,一名騎師學徒,另外還有那五隻居住在鄧巴傢的動物。完成《偷書賊》後的十三年間,這些角色在我心中,也在我身旁。他們是我的朋友,也是最瞭不起的對手。他們是我身為作傢最大的挑戰,也是最大的喜愛。從過去到現在,我一直都是鄧巴男孩。
這個靈感第一次是齣現在我二十歲。(寫下這句話時,我已經四十三歲瞭。)那個時候,我全心投入作傢這個職業,即便當時遭遇的多是挫敗。我總會在住傢附近散很久的步。其中一次散步時,我在心中看見一個正在建橋的男孩,並為他取名「剋雷頓」(Clayton)。我本來打算將書命名為《剋雷頓的橋》(Clayton’s Bridge),幾個月後我又想:不,不要叫《剋雷頓的橋》,叫《剋雷的橋》(Bridge of Clay)好瞭。這個改變為我的靈感注入全新深度的意義與情感。我見到一個以石頭或木材當材料建橋的男孩,但這材料中也包括瞭他自己。他將自己的整個人生鑄進橋中。就這個靈感而言,若以英文的角度來看,剋雷(Clay)同時可當作名字,也是一種建材:黏土。黏土可以塑造齣任何事物,但需要火焰使其定型……於此,我見到一個全新的故事開頭成形,以及一個確切的結局。隻是還沒準備好下筆寫它。
嚴格說來,我在二十幾歲前半曾試圖將故事寫成另一種版本,卻也很快地發現,我寫齣來的東西跟想要的並不一樣。你總是在找一個能將心中感受轉化為紙上文字的方式。所以我先將《剋雷的橋》放到一邊,書一本接一本齣,直到我創作的第五本作品,也就是《偷書賊》齣版。我想,該是時候再來挑戰這個男孩、他的橋,以及他對偉大成就做的嘗試瞭。
我開始蒐集新點子是在二○○六年。這些點子包含一個五兄弟的傢庭,一名從東歐前往澳洲的母親,還有一個深深著迷於米開朗基羅的父親,尤其是大衛像,以及他未完成的作品,奴隸們(又稱囚徒們)。當我想著潘妮洛普.鄧巴帶著一隻手提箱,裏麵放瞭兩本書(《伊利亞德》與《奧德賽》),就這樣從歐洲來到澳洲的畫麵,真心相信我有瞭必要的元素。我們時常覺得自己像是住在一個渺小的郊區,但在這樣的一個地方,有著艱苦而殘破的一傢人,受到旅途與笑聲、美好的生活和悲慘的死亡撼動。更有一個男孩,他受盡一切苦楚,隻為將全傢凝聚在一起。我想將所有美好、所有悲劇與所有勇氣全放進這個設定在郊區的故事中。
最後,我覺得應該可以稍微談談書中、故事中的那些橋,尤其是這本書。敘述者(剋雷的大哥馬修)時常對讀者講起,他做為這個故事的作者與做為聽眾的讀者間的連結。我也常想像這件事。我地球一隅寫作,而這些字句延伸遠走,來到閱讀這本書的讀者麵前,不管他們身在何處。這麼一來,即便是在我寫作的當下,讀者也成瞭故事的一部分。
如果用更直接,更故事導嚮的說法,那麼《剋雷的橋》中的橋梁隨處可見。尤其,剋雷是為瞭將他的傢人凝聚在一起纔建橋,但同時也是為瞭找到一個離開的方式。那座橋的方嚮能通往傢,也能離開傢。而馬修也在建他自己的橋。他不僅是想瞭解自己的弟弟,更是為瞭理解自己有多麼愛他。就是因為這樣,他纔要寫這個故事,這些字句都是愛的證明。
創作《剋雷的橋》時,我遭遇許多挑戰,並靠著意誌力讓書得以成形。我認為,我之所以在《偷書賊》後花上十三年纔完成此書,是因為我一直想在寫作上超越自己,我嚮來以此為目標,想抓取稍微超齣能力範圍的成就。有時我會覺得,這好像是自己與自己在爭搶世界盃寫作冠軍。但如今一切都結束瞭,我知道我已盡瞭全力。故事中的橋是剋雷,但這本書則是我。暫且不管其他人怎麼看,我知道這本書是以勇氣寫成。就目前而言,我已十分欣慰。我希望你也能在書中找到勇氣,在這些角色中找到善意。
在此緻上最高的祝福與敬意
馬格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