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薦序
幾則從《極短篇小說辭典》中摘下來的辭條
麯辰(文藝評論傢) 極短篇 名 1.一種體裁極為短小的小說,英語世界中普遍定義為一韆個單字以下,中文則多以三韆字為上限,日本則是將二十張稿紙(約八韆字)視為標準。
2.容易被人視為最好寫的小說,但隻是誤解,許多作者會把真正的價值押在最後一行,卻忘記瞭前麵的鋪陳更為重要,沒有經過精準的統計,但有七成五以上的極短篇最後一段會隻有一行到兩行話而已。
星新一 人名 1.(1926-1997)日本科幻小說傢,以極短篇小說聞名於世,據稱一生寫瞭超過一韆篇極短篇小說。
2.在日本,可以被視為極短篇小說的代名詞,任何一本極短篇小說的贊語或推薦中,多可看見星新一的名字與其幽魂纏繞其上。但另一方麵,與華文世界中金庸之於武俠小說一樣,他的極高成就卻成為後人的極高障礙,以至於每次有新人挑戰這個領域,就有人會抬齣星新一來與之比較。
3.小說往往排除所有獨特人名或地方的存在,特意創造齣一種普世性的氛圍,並從中加入自己的獨到觀點。有趣的是,在他豐富的作品量中,往往有著衝突的價值觀與道德判斷,可以說是創造瞭一個自相矛盾的宇宙的人。
理科 名 1.相對於文科而存在的知識領域,包含瞭數學、物理、化學、地球科學、生物等學科。
2.在日本,以極短篇成名的作傢比例極高為理科背景的人,星新一是東大農學部、田丸雅智是東大工學部畢業,但也有例外,阿刀田高就是早稻田大學法文係的學生。
3.科幻小說的一個重要核心就是透過陌生化的手法讓讀者相當程度的理解自身的處境,極短篇作者則是在有限的篇幅內隻能經營齣一個刺點,提醒讀者意識到這個世界的邊界所在,兩者在這種層次上有所共通,也分享瞭同樣的作者養成途徑,這大概就是極短篇作者多為理科齣身有關的原因。
幻想 名 1.與寫實相對,偏嚮虛構的、無中生有的、捏造齣來的想法。
2.極短篇小說的成功與否往往建立在作者如何誤導讀者不去注意真實性,而且從中引渡自己的想像力,創造齣一個讀者可以接受的世界。但也因為篇幅關係,這個幻想需要有一定的共識基礎,好提供讀者接受一個概念,進而讓整篇小說在自己腦中長大,直到成為自己的一部分。
延伸辭:怪誕、荒唐、詭譎、不可置信、驚愕
田丸雅智 人名 1.(1987-)日本極短篇小說傢,2011年在井上雅彥監修的《故事的光照秀》(物語のルミナリエ)上以〈櫻花〉齣道,後來更靠著〈海酒〉得到瞭2012年「樹立社極短篇大賽」的最優秀奬,順利成為極短篇小說的當代最年輕知名作傢。
2.作品風格主要受到江阪遊影響,而因為星新一曾稱江阪遊為「唯一的弟子」,故而也有人稱田丸雅智為星新一的徒孫,但事實上田丸跟星新一的相似性並沒有那麼多。
3.雖然是理科背景齣身,但是文字帶有極強的抒情性,有時很樂意浪費篇幅在極短篇很少見到的景色描寫上,也因此創造齣文章的詩意。加上他的想像力往往不是太石破天驚而更偏嚮精巧可愛一點,因此作品變得猶如螢火蟲一般精緻虛妄,不過偶爾會浮現齣的殘酷,更帶有一點成人的惡作劇質地,可以說是讓讀者無法忘懷的極短篇作傢。
海色之罈 書名 1.2014年由齣版藝術社齣版,是田丸雅智的第二本短篇小說集。
2.也是你即將要進入的瑰麗世界,書中有動人到幾乎令人掉淚的溫馨故事,也有荒唐卻讓人不禁迴身思考自己處境的怪誕故事,透露我們的寂寞與麵對美好的無能為力也所在多有。
3.你會喜歡的一本極短篇小說集。
推薦序 一次又一次賦予小說全新的風貌。在他那新奇的發想和華麗的技巧中,
有著鄉愁以及對這個世界的哀愁。
海,隨著地域與天候的相異,輝映齣全然迥異的色彩;
罈,亦在不同的光影下,呈現齣各富其趣的色澤。
相信每一位讀者都將在《海色之罈》裏,
驚喜地窺見彆具魅力的每一篇,散發著無比燦爛的異彩奇光。
搞笑藝人團體peace成員/芥川奬獲奬作傢 又吉直樹 推薦
海色之罈 後記 我是在海邊長大的。
故鄉在愛媛縣鬆山市,瀨戶內海沿岸的一個海港小鎮。
由於是雙薪傢庭,父母常把我和弟弟託給開設船舶零件製造廠的爺爺奶奶代為照顧,讓我們在鐵工廠裏玩耍。
我印象深刻的其中一種遊戲是抓河豚。鐵工廠後麵的岩壁上聚集瞭許多小河豚,我常拿網子撈起來放進保麗龍盒裏玩。不過,因為河豚一被抓到就會立刻鼓脹起來,那圓滾滾的模樣實在太可愛瞭,我總是捨不得把牠們放迴海裏,就這樣把牠們留在工廠裏,自己迴傢去瞭。等到隔天早上來看,河豚當然已經一動也不動瞭。盡管如此,我記得自己還是像著瞭迷似的,一次又一次抓河豚起來玩。迴想起來,實在很殘忍。但是能在那個時候學到瞭關於生命與自然的課題,對今天的我頗有裨益。聽爺爺說,近來海洋生態已經大不如前,工廠後麵再也看不到河豚瞭。
我還記得那時候常有些喜歡釣魚的大叔會拉著兩輪拖車在漁村裏叫賣。爺爺的鐵工廠常有漁夫上門,有時候會特意留些活跳跳的蝦子或章魚,或是格外新鮮的鯛魚或鰤魚給奶奶。明知道等一下就要吃晚飯瞭,我和弟弟還是忍不住爭相搶食這些美味的魚鮮。
那一切都是想當年小鎮還相當熱鬧繁榮的事瞭(盡管這是屬於一個還不到三十歲的年輕小夥子的迴憶)。
在作傢江阪遊的作品當中,我最喜歡的是〈深藍色的琉璃珠〉(收錄於《鎖孔迷宮》一書)。故事描寫的是有個小販賣的琉璃珠十分奇妙,仔細窺看,每顆琉璃珠裏都可以看到一幕幕美麗的景緻。我在一次機會中請教江阪老師關於這篇文章的創作動機,江阪老師隻告訴我這句話:
「因為我很想把整個世界裝進琉璃珠裏。」
把整個世界裝進去。這句話點醒瞭我――原來,還有這樣的視角啊!剎那間,有股強烈的衝動驅使我也想把什麼東西裝進裏麵。可是,我到底該把什麼裝進去呢?……
就在我這樣問自己的瞬間,答案已經擺在眼前瞭。
我要把海裝進去。我要把那個有爺爺奶奶、有爸爸媽媽的海港迴憶,全部裝進濱海小鎮的故事裏。我精神奮昂,提筆就寫。
當時寫下來的文字,就是收錄在本書裏以海為題的這些作品。
「大海,很可怕哪!」
奶奶到現在依然常把這句話掛在嘴邊。靠海吃飯的人,總是被迫見識到大海凶惡的一麵。我想,唯有與海為伍的人,纔會說齣這樣的話。
相反地,我不太瞭解海的可怕。當然,理智上明白。隻是海的遼闊和平穩,成為我心靈的依歸。這個想法一直縈繞在我的腦海裏,直到那一天。
二○一一年三月,那一天,從根底推翻瞭我一直以來的認知。這裏不詳述那天發生的事瞭,但是電視傳來的畫麵幾乎將我徹底擊垮。我終於親眼目睹到大海的可怕,並對自己過去的無知深感懊悔。
盡管如此,再三思索之後,我依然得齣瞭這個結論。那就是大海,終究仍是人類心靈的依歸。不,或許我該說,我由衷希望大海是我們心靈的依歸。無論是上述哪一種,都無所謂。當我決定要寫一係列關於大海的作品時,已經認定這是個不可迴避的主題瞭。
這樣的想法傾注於收錄於本書的作品裏。當然,隻有讀者纔能判定我這樣的嘗試是否成功瞭。倘若這些文章能夠引起某些迴響,那就好瞭。
每當有人問起,寫極短篇的妙趣為何,我總是這樣迴答:
透過這種方式,能夠將許多自己喜歡的事物以及珍貴的迴憶,轉化為最理想的形式,告訴其他人。
這部《海色之罈》裝滿瞭許許多多我對大海的寶貴迴憶。
不過,將這些文章集結成冊的階段,還隻是屬於我自己的迴憶;更重要的是下一個階段,也就是衷心期盼哪怕隻有其中一則故事,能夠深深地敲進讀者的心坎裏。
盼望這本書能夠為各位的心靈帶來些許慰藉。而我,將闔上眼睛,由衷祈求上天賜福這片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