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吧,來吧
喚醒吧,生長吧
在清白的生命腐敗之前
最痛的人所給的安慰往往都是最溫柔的
賴香吟短篇創作的十年釀藏,精煉如永生之華
穿越魔幻時刻之後的自由 ——如今文青當然不是個乾淨字,消費流行與裝腔作態使它討人厭,這本書回收此字,不是擁護,不在批判,而是想理一理文青這個字曾經乾淨的成分。是的,曾經,意味今已不存,初心已改,所以文青已老,已死——這些年,觀看同輩甚至較我年輕世代之文青變形記,不免有此感嘆,可我又偏偏不想放棄。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然而,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就莫再多煩憂;揮別脆弱惶惑的自我,然後,懷抱著那麼一點乾淨,繼續向前走吧。
〈在幕間:一則偽評論或偽小說〉 命運的手掌重重地朝他們新生的身軀狠打了幾下,放聲啼哭,一股新鮮空氣倏地湧進胸口,他幸福但悲傷的知道,他與久別的妮亞重聚了,可是,眼前這一生,他想在妮亞的身軀裡,取得愛情,恐怕將走得比前生更為辛苦。
〈暮色將至〉 他發現,病魔和他們以前反抗的霸權異曲同工,全是蠶食鯨吞,橫取豪奪,毫不手軟,過去還是看得見的政黨、敵人、殺手,現在一刻一刻啃蝕過來的卻是誰也看不見的病變、命運、死神,難怪阿君要沉默了——
〈靜到突然〉 塵埃細細,色壞形空,過去無數淡水寫生所描繪過的藍天、白雲、綠樹、紅瓦、黃貓、黑狗、灰色的人,已隨光陰流向大海,二十一世紀人類正在匆忙趕赴最後的夕陽。一念之間的愛情。靜到突然。
〈天竺鼠〉 我們搭起一棟房子,我們工作,購物,踏青,探望父母,出入作息正常,假裝這個家庭就算稱不上幸福美滿,也是平靜安穩。愛是可以模仿的嗎?愛是危險的問題,避開這個危險我們可以模仿成真地生活嗎?
〈約會〉 他抱住她,先是安慰,然後生出了點激情,開了那無數難以分辨的痛與苦的閘門,嘆息如浪生湧,接而帶來平靜,讓人不願意分開。這樣的擁抱是太長了,他感覺到她一如少女,然而,人生終點就要來了,他們要一起走到終點嗎?
〈日正當中〉 她靜靜坐著,懸著頸,如有巨斧隨時可能落下,在如此的美好裡。戶外明豔,室內陰涼,哪裡傳來哪戶人家午睡醒了扭開收音機,咿咿嗚嗚,她支著頸子,感覺自己如一艘擱淺的船,停泊在荒廢的小漁港裡……
〈遷徙〉 高樓夜風冷,他拉拉被子,十二樓,這輩子沒想過住這樣高的所在,鳥兒似的,人講落葉歸根,他與妻子到頭來卻選了這麼高的枝頭,靜靜地棲息。
〈小原〉 他瞪著她,狐疑且孤獨,她果真不在乎自己了。他忽然生氣起來。她不知道這是因為她嗎?自從他愛過了小原,他便成為一隻夜半不眠奇怪的獸。
〈文青之死:A Fond Farewell〉 輸掉的拳擊手。愛我,別走。我的抒情,我的怪胎,我的Sunrise & Sunset。千禧年,我二十七歲,搖滾樂裡有該死的27Clubs,但我從來沒想過要死,我甚至想要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