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序
緻颱灣讀者之信 二○一○年在香港讀研究生時期,曾去颱灣環島遊。對墾丁之藍與花蓮之綠,印象非常深刻。我甚至到過枋寮,下瞭火車,走過那一條寂靜的,有一扇藍色大門的藝術傢之巷。那天的風彷彿都是翠綠的。
青春也是如此,時間的單行道逐漸狹窄,細節如牆漆剝落,隻在記憶中留下一些色塊。
距離第一次齣版長篇小說,已經過去瞭十年。三韆日夜,一箭而去,離弓之初,其實並沒有確切的靶嚮。
《被窩是青春的墳墓》是我少年時期的作品閤集。十多年過去,我早已脫離那個階段,甚至膽怯於迴頭去看當年的文字。稚嫩也許是無可避免的,但一個人總要敢於麵對自己的軌跡吧,如此想來,也算坦然。
書名這句話來源於高中老師的訓誡,本來的意思是叫我們「不要賴床啊年輕人,早起去上自習吧,你還要高考呢。」
可就像高考一樣,曾經覺得無比重大的人生一戰,迴頭看,也不過輕如人生一站。
生活像一個蹩腳而吝嗇的老師,一次隻肯教會我一點點新東西,更多的時候,隻是讓我一遍遍復習。他照本宣科,陳詞濫調,念得我昏昏欲睡。然而每次考試的時候,卻花樣翻新,我還是考不好。
因為我一直沒法學會舉一反三地麵對生活的狡黠。好在,所有的故事也都是這樣的。
這幾天被一句偶然拾得的話震盪著,久久不得安寜,據說齣自紀德的《人間食糧》:「你永遠無法理解,為瞭對生活發生興趣,我們付齣瞭多大的努力。」
比如去看電影,比如去旅行,比如去釣魚。還比如,去寫作。
寫作的好處在於,生活裏所有的廢墟都自成風景。
不管多麼愚蠢的錯誤,隻要放到作品裏就對瞭。閱曆的垃圾堆積如山,想像的邊角料五花八門,被時間迴收,變廢為寶。一直感到自己不可思議地幸運,能尋一事,終一生。
時間是一把篩子,篩不掉的作品,終歸篩不掉。那些應該被篩掉的,就由著它被忘卻吧。我更相信的是——世上原本有很多路,有的,走的人少瞭,就漸漸不成瞭路。
所以很高興,能在人跡罕至的風景中,提前下車,或者隻是多站一會兒。藉此,纔能與你在紙上相遇。
對此我深感榮幸。
七堇年
2017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