卵生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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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書描述

  他們繼續歸來,他們繼續離開。

  40未滿,浪尖之上的華文小說傢!

  在日常細節裏的幻覺與扭麯之中,那恍如魔毯的隙縫間,他的文字如粒子摩擦震動,生齣靜電,不時發齣剝滋剝滋的微小火花。

  是少年們一宿換過一宿的旅館,一遍又一遍颳除的細軟鬍碴。是少女葬狗,白癡畫夢。

  是殘光碎影的小學校園和一隻貓的消失。父子載著亡母屍體駛過繁華破落之城。

  是少年潮騷,青春之傷。是生老病死,哀樂中年。

  這是一部召喚之書。小說前半,少年少女在青春這條不歸路上,彷彿地球上最孤獨的物種。他們或蜷縮於卵中,將自己緊緊環抱;或彼此啄舔,試探各種愛和性的可能。小說後半,調子一轉,青春的懷舊光影倏忽隱沒,僅剩蒼涼。

  《卵生年代》是龔萬輝的最新短篇集結。九篇小說,如九個封閉的房間,無數細瑣,在時光河床裏頭沉積。記憶中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人事景色,在小說傢驚人的凝結敘事之下,盡皆定格成隱喻,一個永遠迴不去的地方。

本書特色

  ◎繼張貴興、黃錦樹、鍾怡雯、陳大為之後,最受矚目的新生代馬華作傢。

  ◎二○一二年《聯閤文學》選齣二十位四十歲以下最受期待的華文小說傢,龔萬輝為其中之一,《卵生年代》是他最新的短篇作品集結。

  ◎黃錦樹,駱以軍,專文撰序。

  ◎李永平,張貴興,楊照,溫柔好評推薦。

作者簡介

龔萬輝

  一九七六年齣生於馬來西亞,曾就讀於吉隆坡美術學院和國立颱灣師範大學美術係,目前從事文字和繪畫創作。曾獲颱灣聯閤報文學奬散文首奬、馬來西亞花蹤文學奬小說首奬及散文首奬、海鷗文學奬等。著有小說集《隔壁的房間》、散文集《清晨校車》和畫冊《比寂寞更輕》。作品收入九歌《九十三年散文選》、《有本詩集:22詩人自選》等。二○一二年獲《聯閤文學》雜誌選為20位40歲以下最受期待的華文小說傢之一。

著者信息

圖書目錄

推薦序一.鴨嘴獸的呢喃──黃錦樹
推薦序二.抵達之謎──駱以軍

輯一.少年
〈摺光〉
〈雙身旅館〉
〈卵生〉

輯二.小鎮
〈阿丁畫夢〉
〈1988年消失的黑白貓〉
〈一天〉

輯三.巨塔
〈遠方的巨塔〉
〈一趟旅程〉
〈無限寂靜的時光〉

後記.退迴到卵生的年代

圖書序言

推薦序一

鴨嘴獸的呢喃--序龔萬輝小說集《卵生年代》◎黃錦樹

  在寫作人不多、但文學之火不熄的馬華文壇,一九七六年齣生的龔萬輝,無疑是四十歲以下的寫作者中最受期待的之一。雖然他的作品並不多(馬華本土迄今也沒有多産的傳統),在他最初的兩本書(一本小說一本散文)似乎也帶著相當明顯的駱以軍的風格痕跡--雖則相較於駱的華麗淫猥,萬輝的文風顯得淺白甜膩得多;沒有那麼重的著色,沒有那私人馬戲團式的傢庭劇場,也沒有那麼狂野的想像。但在時空的處理、母題、隱喻的偏好等方麵,還是斑斑可考的。也即是說,在寫作之路上,(縱使是局部的)駱腔已然成瞭萬輝明顯的負擔,昔日啓發他寫作靈感的導師已是他必須剋服的對象瞭。他應該有能力走齣來的,這新集子裏的部分作品即是見證。

  這小說集共分三輯,各三篇,長短不一。寫作與發錶都在近幾年內(有六篇是這兩年內的)大部分主人公都是十幾歲的少年,尤其是前麵兩輯的作品。九篇中有兩篇我在前年參與海鷗文學奬評選時就讀到瞭,很奇怪的有日本都市青春小說的感覺(尤其是那篇原題〈鏡子〉的〈摺光〉),情感與欲望的糾結,觸須般的文字感受--連主人公的名字都像。

  但最令人好奇的還是書名,雖然集子裏有篇小說題為〈卵生〉,還是令人費解。作者的〈後記〉並沒有清楚的解釋。我用時下流行的通訊方式問瞭,他的答覆(經當事人同意不嫌冗長)徵引在這裏,以被轉述的形式幫他自己說明:

  生物學上有個理論,演化是不可逆的,也就是說,當魚演化成爬蟲,當身上的某些器官退化消失,那就是一條不能退後的路。鯨永遠不會再長齣鰓,人類不會再長齣尾巴。我覺得有趣的是,生物演化的過程也是一種時間的隱喻,沒有退後的餘地,充滿錯失的不歸之路。

  如果把人類的演化過程濃縮成人的一生的話,十幾歲的青春期大概就是卵生動物的階段吧,姑且稱為「卵生年代」。卵生動物匍伏在地,擁有光亮美麗的鱗甲,然後進入殘酷的物競天擇,牠會慢慢進化成卵胎生,溫血,最後進化成胎生動物,演化的頂端,人類。

  我想,在這段不斷嘗試、不斷錯失,以及開始意識到性,又驚恐成長的階段,是極其迷人又迷惘的。我的這輯小說多寫少年,其實也是一種迴望,或者是對無可迴避的「最終還是要演化成人」的現實的一種抵抗。

  因為寫的是成長,時間已逝的過往,所以把這本小書題為「卵生年代」。--11/11/2012臉書通話紀錄

  依這樣的說法,這本小說應是部成長小說,告彆未成年,但又對它戀戀不已。但這說法和小說的〈後記〉是有衝突的。

  嚴格的說,「卵生年代」的說法隻適於小說前二輯的六篇,也即是袁哲生〈寂寞的遊戲〉、駱以軍《遣悲懷》第二書裏改寫過的「祕密洞」遊戲的那種童年、少年敘事,自在的探索未明的世界,一直到性的邊界、這樣那樣的傷害。而〈後記〉發齣的強烈的傷悼之音是典型的哀樂中年的感慨--老去的父母的亡故--終究會遇到的,當你活過瞭一個年齡,除非你選擇提前結束此生(如袁哲生等)。一如多年來受邱妙津之死睏擾的賴香吟最近在《其後》裏清楚錶明的。不論是硃天心的《漫遊者》,還是駱以軍的《遠方》,都是闖進生命裏的故事。雖然集子裏隻有一篇〈遠方的巨塔〉(這本書三篇最好的作品之一),但悼逝的強音蓋過瞭相較之下比較文學化的「卵生」論。或許因為這樣,它壓抑掉我前麵那段引文,那段自白。

  相較於〈遠方的巨塔〉,〈後記〉是雙倍的哀悼:小說裏還活著的那個父親,在〈後記〉裏也猝然死去瞭。第三輯除瞭第二篇以外勞為主人公的〈一趟旅程〉(她十九歲),另兩篇的主人公,一篇年近而立,一篇則頗有疑問。〈後記〉中的「這幾年」更有力的把時間從前引文中彷彿帶殼的「卵生」拉到當下:無可挽迴的胎生、靈長類,故事本身強烈的呼應著〈遠方的巨塔〉,賦予它一個自傳背景,敲響瞭「事實的金石聲」(張愛玲語)。庶幾讓駱以軍的讀者不緻誤以為這又是對《遣悲懷》開篇、結尾著名的〈運屍人〉--一個兒子坐捷運送母親的遺體到颱北城另一端的醫院器捐(那來自一則真實的新聞報導)--的擬作。齣生於半島南方小鎮的人,在大馬政府那種國傢再有錢也不投資醫療的奇怪政策下,大病隻好往首都吉隆坡送(或其他鄉鎮貴族等級收費的私人醫院),沒醫活運屍返鄉對一般人來說又是一大筆負擔。我自己最近也聽說瞭一個幾乎相同的運屍返鄉的真實故事(甚至比龔的小說還真實,因為〈後記〉告訴我們,真實情況與小說有異)。雖然作者無意經營成問題小說,但故事本身就已是個準問題小說瞭。

  然而這篇小說在策略上有一處頗令人睏惑:為什麼把敘事者的年齡設定在十五歲(「十五歲瞭,即使不說,他也知道很多瞭」)?這樣的設定或許有利於安放性啓濛(把玩旅館裏取得的保險套、對「觀光」的期待,作為轉喻,那佔瞭不少篇幅),以及省略大量繁瑣的與醫院交涉的細節,可是那主人公對母親的亡逝也未免冷漠得太不近人情瞭。那少年對母親沒有迴憶。這在技術上可能是個問題。我們不知道他母親死時幾歲。因為小說沒有提供特定的細節,我們隻能依一般狀況去推算。一般來說,十五歲的孩子的母親,年齡並不會太大(除非是老年得子,但那需要提供特定細節)也不會太年輕(除非未成年就生孩子,那也要細節說明或暗示),三十五到五十五之間是閤理的推估。換言之,應該是個相當年輕的母親。如果是那樣,小說中的父子的反應就更顯得不近人情瞭。如果年紀大,久病,死亡是一種解脫,平靜是可以理解的。倘若中年崩逝,除非關係惡劣,是很難不發齣「天問」的。

  也許是個外加的視點讓小說世界整體變得淡漠。那究竟是怎麼一迴事?

  如果參照〈後記〉(彆忘瞭那也是敘事),可以看到本事(fabula)和情節(plot)之間的距離。小說主人公的年歲大概是作者的一半,逝者的真實年齡應該都過六十瞭(除非他是長子),作者本人看待至親之死會比少年平靜得多。而那少年,像是個從小就離傢的孩子。作者在調整孩子的年齡時,是不是忘瞭也要調校那對父母的年齡,以緻讓他們看起來不緻過於蒼老?處在這本事與情節之間的時差,或許也正是作者念茲在茲的卵生與胎生的差彆。但由於喪親是作者強加給那少年的,難怪他無動於衷。卵生年代大抵是幸福時光,時有發現的期待與興奮。縱使那過程中有微小的傷害。

  標誌著作品走嚮成年的第三輯的故事,無一例外的傳達齣身在首都吉隆坡強烈的異鄉之感。

  該輯另一篇佳作〈無限寂靜的時光〉,都市下層中産階級的男主人公,生活原本該朝嚮擁有妻子、孩子、房子的幸福的方嚮。但敘事卻在途中逆轉:無緣的孩子、沉睡的妻子、崩毀的房子,甚至整座城市也好似被蛀空瞭似的。虛無與幻滅,不確定感,就如同〈一趟旅程〉中言語不通、與老到不知身在何處的被照顧對象相依為命的中南半島外勞,一個小差錯讓她迷失在這格格不入的異鄉。這些題材都是這十多年大馬經濟成長後帶來的一些新的現實:中産階級崛起,國傢大量引進外勞外傭,最粗重最辛苦的工作幾乎全由外勞代勞,「麻煩」的老人交給外傭--這和二十多年來的颱灣幾乎一樣。盡管作者說他隻對日常細節有興趣,然而當生活的結構已發生瞭钜變,個體無法再沉湎於個人的內在世界(包括那年少時光),縱使不甘願,那現實還是強悍的闖進敘事裏瞭。

  這很可能是大馬本土作者能大大發揮的領域,尤其在吉隆坡,大馬的曆史往往就在大街上日常的上演。遊行抗爭、通膨、交通打結、環境汙染、城市犯罪……。

  此刻的寂寞不再是遊戲,而是實存本身,那往往是「無限寂靜的時光」。

  作者沒直白的告訴我們的是,「卵生年代」是屬於遙遠的南方故鄉的。然而那故鄉,早已是他鄉瞭。題目執著於卵生論,或許是種鴨嘴獸似的自傷。牠們原即是地球上最孤獨的物種。《維基百科》:「這是第五種單孔目哺乳動物——單孔目是唯一的産卵哺乳動物,並不是藉由分娩而是下蛋的方式産齣下一代。由發現相關物種的化石紀錄知道,牠是其屬(ornithorhynchus)唯一的活代錶。」

2012/11/18埔裏

推薦序二

抵達之謎∕駱以軍                

  我想像著這個畫麵:二十六、七歲吧(或其中某幾位更年輕)的錦樹、啓章、哲生、國峻、邱妙津、賴香吟,或是黃啓泰、成英姝……這些人,圍坐著一張U形桌,時光的細碎塌毀或因懷念感傷的防腐(或懷舊照片化的療癒),使在那般狀態的我們輕鬆一點,友愛一點,認命一點,又那麼憂悒或非把自己的鍾錶內部機械翻齣來重組成一個「不存在的物種」不可……

  我想像著在我們(年輕的我們)圍坐一圈的中央,坐著一位更年輕的小說傢。我們或許迷惑;或許被某些像蜻蜓點水留下的終於淡去的波紋,或以為仍然持續在揮翅的白鳥,被這些神祕的波赫士詭戲激起童心;或更專注些側頭思索年輕時隻因直覺而撬開,後又遺忘,走開的「一整間的玻璃器皿店」。我們裏頭可能比較不那麼害羞的(譬如我),會興味地問:「欸他是誰啊?」

  卵生少年。安卓珍尼。寂寞的遊戲。度外。烏暗暝。鬼的狂歡。霧中風景……

  很奇異的心情。像卵殼中不會孵化成為成人的,蜷縮成一團、張口閉眼的少年。像復眼所精微描齣的一個在演化中是截斷孤立於曆史進程之外的,多餘齣來的「微物之神」,像疾病一般的,讓人想尖叫的感覺突蕾與觸須(某部分其實或有一支遺傳源頭是川端為摹本的「新感覺派」)。更孤立,更將某種「詞的河流」中原本隻是閃瞬即逝的某張《銀翼殺手》那樣的曝閃底片,將之延展,如造夢術,將之像拿微形鑷子用放大鏡而在一極精微宇宙中,栩栩如生搭建的,那像雪景球裏的、易碎的、一個粗手粗腳即全景塌毀的,「箱裏的造景」。

  練習消失。一個什麼都故障、失重的密室。什麼都沒發生的,少年暫宿的旅館。葬狗。畫夢。殘光碎影的小學校園和一隻野貓的對峙。父子載過亡母屍體駕破車在陌生之城裏迷路,阿基裏斯追龜論那樣的倒走並微分(因之有一種怪誕的喜劇性)。這位母親殤亡於這座拒絕之城的依偎和陪伴(這篇的怪異感,讓我想到童偉格的「死者們的傢族旅行」)。

  萬輝的這組短篇,我一路讀得從背脊、後頸到耳根起雞皮疙瘩、乃至讀到〈遠方的巨塔〉,終於淚流滿麵。我知道在小說技藝本身,或是放置於馬華(旅颱)的小說語言的「現代主義實驗並實踐」,有其不斷換焦、不斷纍聚的身世(身分)重影,在那些失語少年穿越死蔭之榖的這些過於潔淨白光,過於植物性將自己的性啓濛、自己的父、自己的母、自己的妻、自己的城、自己的逝水年華……全「駱駝穿針孔」地流淌過那白河夜船般的換日綫,它們有其在小說物種演化,在龐大紛雜的雜語(或「南方」)的記憶體攜帶壓力(或和這種壓力恰巧逆反的「消失」的詫異)。萬輝的這組「卵生」隱喻、過於喧囂的孤獨,將暴亂的哭泣與耳語定格成一個內嚮、自封、破碎(且湯汁迸流)之前的神經質單薄……必有其閱讀維度和景框必須再疊焦再覆蓋的,那沉靜與柔和後麵被封印的恐怖暴力。它們並不是我懷念的那個小說世代,在颱灣某一懸浮截麵的年輕黃金小說傢們之「再一次」。一顆掉落在時間差之外的,孤本的行星。

  當我這樣自傷懷念地,齣現瞭像電影《啓動原始碼》那不斷復返、強迫癥式被送迴那列全部人已被爆炸、死去,不存在的「八分鍾」,那因為不再被放進時間流,而終於理解它隻是一個上下括弧間的封閉「靜置劇場(純真博物館?)」的擺設、裝置,或CSI式的找齣第一次瀏覽疏忽的,錯漏的,細節與細節,綫索與其背後之隱喻,或遺憾當時未曾說齣的話,未曾堅持的美德與正當,未曾珍惜的那一切發齣熠熠光輝的美麗人兒或事物……事實上,所謂「在一輛疾駛中的列車的,滅絕前的八分鍾」,二十多歲時的,黃錦樹曾命名為「內嚮世代」的,那一個恰巧像撞球某一切角斜擦清脆撞開的,絨布桌颱上的短篇小說群景觀(或所謂「霧中風景」),我們或有各自背後差異更大的身世設定(與亂數),但在某一個時期,如夢境殘影或始終未受精的孤卵,也許是這幾個人腦中被永遠存檔(非常幸運)的,因為當時被封印瞭,即使遺忘初衷,仍被微物之神騰齣無比清晰現場的「八分鍾」。有一種感慨、虛無情懷是,在小說探索、漂流(或對西方二十世紀龐大小說週期錶的摹寫和反思,挪藉以「觀看」,反省華人完全不同記憶印痕的離散命運,巴彆塔的各自的曆史激流亂石灘),其實,至少我,迴不去,或徹底失去瞭那個時期,那樣如精微模型撬開一微觀、易碎、少年純潔感性的對短篇小說的器質性,神經質的精密控製瞭。這在「再一次」,「再二次」,第五次,第六次的「重返」、「重建」、「重描圖」、「重修補鑲綴那馬賽剋式的卵形小彩圓石」……這樣的小說技藝之執念,它們已形成龔萬輝自我獨一無二的風格宇宙瞭。它不是我們「曾經經曆過的歧路花園」;它或應可視為對華文其他物種而言是「未來學」的馬華小說的其中一支演化論可能--不論它可能撬開這卵生少年的蛛巢小徑,或林中路,或匯聚進他強大前輩們的抵達之謎。

  祝福萬輝這本小說。

圖書試讀

〈1988年消失的黑白貓〉

他走進小學的校園,恍惚不知那是夢中。風吹過整排的阿勃勒,抬頭看,樹葉全都在光裏躁動,枝椏上的黃花一片一片落下來,像黃色的飄雪。他對眼前一切皆無比熟悉,但在那個夢中,什麼聲音都聽不見。他踩在花瓣如毯的腳步,濕濕軟軟的,無聲無息,像貓經過一樣。他一個人慢慢走過籃球場、廁所、布告欄和禮堂,整座校園空無一人,沙地上卻滿布小孩子錯落的鞋印。黃昏的日光把樹影都拉長,拉到課室的走道上。廊外還掛著三個紅色的消防砂桶,他彷彿為瞭確定什麼細節,還特地走去看那鐵桶裏有沒有裝著細砂。

一整排課室都上瞭鎖,門窗的木框剛剛髹瞭天空藍的漆色,鮮艷又有些微微刺鼻的氣味。偏斜的夕陽照著玻璃窗,摺射耀眼的光。他找到瞭自己當年的課室,六年B班。就是這裏嗎?但他推不開課室的門,玻璃百葉窗都是塵,什麼也看不清楚。他伸手掰開瞭一片玻璃窗,從縫裏窺見課室的木桌木椅排列整齊,那些桌椅如今看起來都好小巧好可愛。木桌上有一道淺溝,一枝鉛筆被主人遺忘在這裏。他如迴到往日時光的場景,墨綠色的黑闆留著闆擦揮拭的灰白痕跡,老舊的電扇沾滿瞭一小叢一小叢的黑垢。他看見自己十二歲時畫的水彩畫,仍然被貼在課室後麵的壁報上,原本明亮的顔色在凝滯的空氣裏顯得有些黯淡。

這時候在一整片寂靜之中傳來一陣細微的樂音,明顯卻又遙遠。像是從舊式收音機播放的流行歌麯,模糊歌聲,濛濛的輕快鼓點,恍若刻意被什麼蓋住瞭聲量。他站在課室的走廊上,仔細聽瞭一陣,一首歌不停地被重復迴轉。他記得,那是伊能靜和巫啓賢閤唱的〈我是貓〉。他循著聲音走到隔壁的課室,陽光此刻已經暗下來,整排課室都沉浸在一片灰濛之中,唯有隔壁課室的門縫卻透露一綫螢綠的淡淡幽光。

他貼著門縫,望進課室,藉著那幽光看去,那些桌椅徒具輪廓,卻都被隨便地疊高、搬挪到牆角瞭。課室中央空齣一片地方,他看見一個女孩側躺在那裏,但其實他隻看到一雙微屈併攏的腿,穿著女生那種小花邊的白短襪,和一雙白色綠底的校鞋。那雙腿像深海的軟體動物那樣發齣螢螢的光暈,身體的部分卻被桌椅遮去瞭。他小心翼翼伸手把門再推開一些,纔看見那女孩除瞭鞋襪,其實身上什麼也沒穿,背對著他躺在地上。女孩好瘦,背部的肩胛和椎骨看起來突齣又易脆。然而更令他驚異的是,在椎骨的末端,蒼白無瑕的臀肉之間,長齣瞭一條黑白間色、毛茸茸的尾巴。女孩的尾巴在那幽暗的夢中,像活的那樣,悠閑又無聊地來迴扭擺。

阿滿。

那是一場怪異的夢。他躺在夜闇裏,隨著胯間一陣一陣收縮而羞愧醒來。睜開眼仍是自己的房間,橙黃路燈的光從窗外透進來,把窗格都打在牆上。已許久不曾夢遺,那沒來由從胯下爆齣的黏液沾在褲子裏頭令人十分不舒服。他起身坐在床緣,把內褲褪下來,揉成一團,拭去大腿內側冰涼的濕漬。他再無睡意,把褲子丟進髒衣堆裏,看瞭鬧鍾纔淩晨五點多。窗外的小鎮猶浸在巨大的清晨霧色之中,一片深沉的寂靜,點點燈光,如一幅停格的畫麵。他搔瞭搔頭,再迴味剛纔的夢境卻已剩下殘留無幾的景象,更多的細微末節又消逝瞭。

但他仍記得那麼清楚,那一年是1988年,不會錯,因為伊能靜就在那一年齣瞭《我是貓》的專輯。那一年,他和阿滿都十二歲,焦躁又故作平靜地等待小學畢業典禮的來臨。他不曾告訴彆人,他心底期待阿滿在畢業典禮的演齣,把那首〈我是貓〉跳成一支節奏歡快的舞蹈。他看過阿滿跳舞。他想像阿滿站在禮堂上的樣子,臉上分彆都畫上三道貓須,頭發打瞭蝴蝶結,一次一次美麗的迴鏇,裙擺像花一樣綻開又閤上。然而如今學校的禮堂已經不在瞭,整座校園都不在瞭。現在原本是學堂的範圍,被繞上瞭一圈深藍色的鐵皮圍牆,唯一敞開的入口,來來往往都是砂石車和拖拉機。

他早已畢業多年,有時一個人路過學校舊址,就站在街的對麵,靜靜看著那些流汗勞作的外勞,將當年的校捨像積木一樣推倒、鏟平。他的小學校捨是戰前的建築,不經白蟻長年纍月的鑽營,最終被判成危樓。老舊課室都被鏟泥機的巨臂挖開瞭瓦頂。袒露在日光底下的粉牆,似乎還貼著學生沒收走的大楷作業和蠟筆繪畫。而原本課室裏的黑闆和桌椅,被堆積在露天籃球場上,小山那樣高,像是準備一場巨大的營火會。他痛惜的是校園裏的阿勃勒,一棵一棵皆倒下瞭,被鋸成寸斷,匆匆運走,最後隻留下瞭一個一個排列整齊的深洞,逢下雨就積水成池。

那隻黑白貓也已經不在這裏瞭。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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