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比誰都清醒地發著瘋:王竹語的一人齣版社 尼采說:「愛情是一種狀態,在這種狀態中,人們斷然看到那些並不存在的東西。」我認為把愛情兩字換成齣版,一樣說得通。但我並不想把成立一人齣版社的過程說得多麼可歌可泣,事實上我在尋求經銷商的過程中,寫的齣版計畫隻有一頁A4而已。
於是你問:「這是笑話嗎?隻有一頁A4的齣版計畫、而且是一人齣版社的齣版計畫,找得到經銷商?」
更好笑的還在後麵:我的一人齣版社登記的資本額隻夠我齣一本書而已。
把閱讀當興趣,那還可以;讀不夠,乾脆自己寫,那倒也說得過去;但是,看著看著,寫著寫著,自己一人開一傢齣版社,那就讓人懷疑。
「你瘋瞭?這種景氣你開齣版社?有必要賭這麼大嗎?」好多朋友問。帶著同情、關懷和憐憫(請注意:就是沒有鼓勵!)。
首先,請聽我說:齣版不是賭博,齣版是傳承文化,是撥動讀者心弦,恰似春風拂麵,是軟實力的展現,是傳統文人責無旁貸的神聖使命……夠瞭!再寫下去連我自己也不相信瞭。
我愛看書,愛到自己寫書;我愛寫書,愛到自己齣書。
我是瘋瞭,但我比誰都清醒地發著瘋。我當然沒有王陽明「不信人間耳盡聾」的豪情壯誌,也不會淪於杜甫「文章憎命達」的窘境,更不可能像豁堂和尚「無人賞,自傢拍掌」一樣灑脫。我每天早上起床,還沒看稿做書,固定成本就已經一直在走,所以我的原則很簡單:有多少資源就做多少事,齣一本是一本,能多一位讀者算一位。
集中資源,隻做一件事:齣好書。
讀者說:「齣好書?那太籠統瞭,給我明確一點的。」
齣好看的書,齣讓你覺得買得下手、也值得買的、好看的、看得很過癮的書。
我學姐是一傢齣版社總編輯,她總是說:「我齣的是好書,但讀者就是不買。」
親愛的學姐,妳比我清楚,讀者要的是好書,不過他隻買他想看的書,但很多時候他想看的書,偏偏就是齣版社不願意齣的書。梁實鞦說徐誌摩文章「雖然纔情橫溢,究非文章正格。」這話真逗,文章哪有什麼正格反格?喜歡梁實鞦的讀者固然不少,但醉心徐誌摩的文青也很多呢!反正,對齣版社來說,書隻有好書壞書之分,但就讀者而言,書隻有想看和不想看這兩種。齣版社齣再好的書,讀者不想看,也是白白可惜瞭樹。2005年6月12日Steve Jobs對史丹佛大學畢業生演講說:「你得找齣你愛的。(You’ve got to find what you love.)」讀者買他愛的、看他愛的,齣版社齣齣版社愛的,各愛其所愛,互不相礙。但人生太短,爛書太多,開發潛在讀者,找到市場缺口,做齣版不能少一個我。
美麗的總編學姐還說,齣爛書的作者下輩子會當樹:被人砍。為瞭下輩子不被人砍,我的一人齣版社齣的書一定要有流暢的敘事筆調,明快的故事節奏,鮮明的人物個性,生動的對白,深厚的故事寓意,掀起新一波全民閱讀熱潮。
佛陀夜間說法,座前一燈,微微弱弱,忽明忽暗,將滅不滅。弟子阿難說:「這燈快要熄瞭。」佛陀要阿難上前,把燈點燃瞭阿難手上的燈,隨後阿難轉身,又把手上的燈點燃身旁弟子的燈,又再擴充,不斷增廣,燈燈相傳,照室通明,宛如白晝。
年輕時在書上讀到這故事,心中感動得不得瞭!二韆年前,司馬遷說他寫《史記》是為瞭「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二韆年過去瞭,盡管各種載具使知識的傳播與保存比以前快韆萬倍;但是,觸動人心的內容,精心設計的版型,舒爽的版麵,溫暖的文字造成有溫度的紙本書,暖著人手暖著心,觸動靈魂觸動情,閱讀後的喜悅,不斷擴散不斷流傳,我相信是一樣的。這是我的選擇,我就要對得起它,對得起我韆韆萬萬的讀者。
喔,對瞭!因為我用的是讀者口袋裏的錢,所以當然要賭大一點。
王竹語
戊戌狗年正月十五
收到市府核準公文後於颱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