緒論
猶太人的親子教育有效嗎?
十二年前(2010)《猶太人的親子教育:讓孩子贏在終點》出版時,在台、港、新、馬等地得到許多好評,相關主題的演講邀約十二年來不斷,我也樂於到各地的學校、教會分享。當然,也有一些讀者媽媽很興奮地告訴我,她們得到了很大的幫助。十二年撾去了,在準備書寫這本書時,我讀了更多有關猶太教·猶太文化、猶太教育的相關書籍,是時候再與讀者分享我內心的感受與收穫了。另外,這十二年間,我的孩子也從一個十一歲的孩子,轉眼成為大學即將畢業的青年。這正是時候讓我反思一下:猶太人的親子教育有效嗎?我想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做一下驗證。
1. 學習是件快樂的事
孩子從幼兒園到小學的階段,每天從學校回到家裹,我都會問他一個問題:你今天在學校裹快樂嗎?猶太人強調孩子必須快樂地學習,學習應該是甜美的、快樂的。華人的學習都是以考試為目的,以成績為成就。因此:許多人一旦離開了學校,就不再讀書學習了,因為,在我們的成長歲月中,學習存在著許多負面的經驗。
因為快樂,所以,我的孩子從不賴床,每天早晨會主動預備一切,下樓吃早餐,並要求媽媽或爸爸早一點送他到學校去。他喜歡學校、老師與同學,在班上也有許多好朋友。回到家,他也會向我們分享他在學校學到的東西,從不會到會、從不懂到懂,從不知道到知道,是件讓人欣喜的事。
家裡有數百本童書,我買書是不會手軟的,為了孩子更是如此。他從圖畫書開始;然後是童話,再來是改寫過的經典文學作品,然後就是文學原典。他喜歡閱讀,給了我們很大的安慰。他小學沒畢業,已經把金庸小説看了兩遍,對於現代軍事與武器瞭若指掌,美國大聯盟MLB與職業籃球NBA各球隊的戰績與名星更是如數家珍。學習,而且是廣泛的學習,正是猶太人對孩子的教育。
2. 思考與表達
孩子上中學之後,與其他青少年一樣,都是很重視朋友的。我的家住在郊區,孩子一定要爸媽駕車載出載入。有幾次他向我們表達,想在禮拜六與同學出去玩,從屏東到高雄,我沒有拒絕他的要求,我説:「要出去玩,可以,但是要讓我放心。你要如何讓我放心?」於是,他做了一張行程表,把一整天的行程列出來,包括:搭幾點的車、到高雄做甚麼事、又搭幾點的車回來、爸媽幾點到車站接他……。他把行程計劃好讓我們審核,通過了,便可以快樂上路。他也把行程表傳給同學,而同學將之拿給他們的父母看,也讓他們的父母感到驚訝,當然,也會放心讓孩子們一起出去。他們每次都準時回家。
做計劃需要思考,執行計劃需要自律。孩子告訴我,有時候他們為了不錯過預定要搭的車,甚至會放棄其中一個行程,以便早早抵蓬車站,並順利搭上車;因為,他們都知道,他們的爸媽都會準時在車站接他們。在思想與行動之間,孩子明白到要做計劃很簡單,但要徹底執行計劃卻很困難。執行,需要真工夫。
當孩子要買一樣東西,我也很少拒絕,我會說:「你為甚麼要買這一樣東西?很重要嗎?有必要嗎?請説服我。」他必須努力陳述這東西的好處與必要性,當然,我會反駁他,我們父子會在其間你來我往。有時,他說服不了我,買東西的事就作罷;有時,我會告訴他:「好,你說服我了,去向媽媽拿錢買吧!」他便快樂地離去。說服人需要思考與表達,猶太人的思考教育是從小培養起來的。
3. 面對挫折
初中三年,孩子的成績都在水準之上,因此,預料高中可以考上本地第一志願的學校:高雄中學。他有把握,我們也看好,沒有意外的話,我們就可順利成為「雄爸與雄媽」。就在我們認為一切會手到擒來、順風順水的情況下,數學差了一題,以致夠不上第一志願的門檻。只要多對一題,一題……。我們覺得可惜,而他覺得懊惱;有原本成績比他差的同學考上了雄中,他隱約看見了同學對他的嘲笑嘴臉。這是他十五年來最大的挫敗。
猶太人是在挫折中一路走來的民族,他們的父母會在他們小時候製造各種艱難的處境讓他們學會突破。我們華人的父母卻總是將孩子保護得好好的,深怕孩子受一點委屈。如今,孩子遇到挫折了。上帝有時帶人走在青草地與溪水旁,有時也會帶人走向死蔭的幽谷。我把自己高中念第二志願、高一被留級、大學落榜又重考的故事講給他聽。這是他聽的第「+1」遍,但因情境使然,他此時的感觸就很深了。於是,他向同學發下豪語:咱們三年後見真章,他進了天主教道明中學繼續他高中三年的課業。
4. 茫然與追尋
但是,一個十五歲的孩子還沒有成熟到可以為了一時的屈辱而立志向上、發憤圖強、嚴格自律。高中時期的住校生活,使他如脫韁的野馬,完全被自己的慾望與喜好牽引著;下課之後只知道打球、進寢室後玩Game,他的成績總在全班墊底位置。我相信,許多父母都有與我相同的經歷,為著孩子不用功念書而擔心;但這都是過程,在孩子的成長過程中,總會面對一段空虛迷惘的階段。
身為父親,我從來沒有為他的爛成績責備過他,我想起猶太人的父母,在孩子念中學時期會幫助孩子找到他們的興趣。
於是我告訴孩子:「你高中這三年,成績如何我不管你,但你必須認真對待一件事,那就是你要探索自己的生命,找到自己的興趣。」我想他的不用功來自性格的不成熟,也來自他對前路的迷惘。前者怎麼樣也急不來,後者若不積極就來不及了。
孩子念的班級偏向自然組,班上有一羣同學,他們的目標都是醫學系。因為是自然組,所以要考物理化學、生物,他到了高三也讀得很認真。孩子需要花的補習錢,我沒有吝嗇過,只要能有助於學習,我是不會手軟的。可是,當大學學測的成績出來時,又再次令人失望:因為與原先預期的分數差了五級分。他有點沮喪,他理想中的學校與科系他一個也擦不上邊。此時是2018年二月,距離他的第二次機會,也就是指定科目的考試,還有四個月。
有一天我把孩子找來,問他指考要考自然組還是社會組。